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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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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射箭

這天郁徵接到消息說, 京都裏的監察大臣要來了。

他們在剛開始修運河的時候,朝廷說要派監察大臣過來。

來了那麽久,監察大臣一直沒有來到這邊。

現在大雪已經封凍, 趕路非常不容易,郁徵還以為這位監察大臣要明年春天才能過來。

不過現在來了不要緊, 反正他們的運河已經挖得差不多了,生米煮成了熟飯, 監察大臣就算過來了也拿他們沒辦法。

郁徵對伯楹說道:“既然人已經來了, 那便投其所好, 派人好好迎接招待罷。”

伯楹道:“據胡大人報,這位監察大臣有些貪財好|色。”

郁徵:“既然如此,那便給他銀子, 我們現在錢銀充足,不必吝嗇,務必讓他回去之後能為我們說好話。”

他們這裏發展得不錯,但對於京都來說, 並不是什麽重地。

朝廷若不滿意, 隨時能派人過來找他們麻煩。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搶得發展時間。

若再過三五年,朝廷無論派什麽人過來, 他都不必擔心, 到時候他們在這裏站穩了腳跟, 不必看朝廷的眼色行事。

伯楹聽到吩咐,知道對於這位監察大臣, 他們要以拉攏為主, 很快便準備去了。

郁徵來邑淶郡, 第一次得到監察大臣的關註,想了想, 召又胡心姝,多問了句:“那位監察大臣哪裏人?除有些貪財好|色之外,可還有別的特征?”

胡心姝說道:“回殿下,那位監察大臣原是京都人,一直在做刺史,這兩年可能要被重用,才提拔他做了監察大臣,也是第一次出使我們這裏。”

郁徵用手指敲了敲椅子,沈思著。

胡心姝:“這人能力平平,全靠背後的裙帶關系,官聲一般,想來京都對我們也不大重視,殿下不必太過擔憂。”

郁徵對胡心姝並無隱瞞,直接說道:“要不擔憂也難,他甚至不必刺探什麽,只要將我們這裏的運河與糧草報上去,便足夠朝廷對我們不滿。”

況且朝廷中還有他們的政敵三皇子,若被抓到了小辮子,恐怕夠他們喝一壺。

三皇子這陣子一直沒給他們找事,郁徵可不認為這位殿下金盆洗手了,才那麽和善。

根據情報來看,三皇子認為不值得把他們放在心上,才一門心思地對付京都中的其他兄弟。

若是被三皇子知道他和左行懷交好,在這邊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勢力,那麽未來他們的日子肯定不像現在那麽好過。

胡心姝大概也猜到了郁徵在憂慮什麽,委婉地說道:“殿下尚未成家立業,哪怕有小殿下,朝廷應該也不會擔憂得那麽早。”

一個沒有繼承人,或者說,繼承人為養子的郡王,客觀而言,出岔子的可能性比較小,何況這位郡王看起來還有龍陽之好。

正是因為如此,左行懷先前才建議他們聯姻。

郁徵點頭:“現在只能這樣想了,還是得籠絡這位監察大臣再說。”

胡心姝想到,說道:“殿下若是真的擔心,屬下倒有一個主意。”

郁徵:“什麽?”

胡心姝輕輕吐出兩個字:“裝病。”

郁徵看他。

胡心姝解釋道:“朝廷知道我們的運河修建得那麽完好,必定會對我們升起戒心,然而殿下若是生病了,作為一個正在生病的主君,不見監察大臣或者只見監察大臣一面實屬正常。”

胡心姝:“殿下只見了監察大臣一面,他能匯報上去的事情便非常有限。到時候殿下再上折解釋一番,朝廷必定不會過度懷疑。”

郁徵:“我想想。”

整個邑淶郡的人都知道郁徵的身體一向不好,每年春秋必找大夫。

邑淶郡但凡有名一點的大夫都給郁徵看過病,對郁徵的身體情況也比較了解。

他體寒又虛弱,還虛不受補,哪怕那麽久都沒能調養過來。

就算是竹夫子他們,也真心建議過郁徵在秋冬的時候最好臥床休息,不要傷神,更不要耽於公務。

他若是稱病不見,便是完美的借口,哪怕朝廷也挑不出刺來。

郁徵確實不大想見監察大臣。

思及此處,他同意了裝病這個辦法。

正好他們的運河已經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部分也用不著他傷神,自有底下人會去辦。

現在正是冬季農閑的時節,他們整個郡王府主要跟百姓打交道,百姓一閑下來,公務也少了許多,他每日抽半個時辰來批覆就足夠了。

這麽算下來,他稱病的話也好在王府裏養一養身體,為來年的春耕做準備。

每年的春耕事情最多,他作為一地郡王,肯定少不了要忙活。

這段時間休息一番,等春耕忙起來,就不至於勞累過度而生病。

計劃堪稱完美。

郡王府將消息放了出去,郁徵開始每天在郡王府裏讀書,休息以及睡覺的悠閑日子。

他閑下來,伯楹他們卻忙得不行。

前陣子,紀衡約秘密帶人去遠旬郡跑了一趟,打聽到刀疤往島外去了。

人沒抓到,辣椒他們倒是帶了回來。

除了辣椒之外,他們還帶了外地的一系列食物回來,這些都是從外地傳回來的各種新奇東西。

郁徵挨個看了一遍,發現有茄子、冬瓜、土豆等,這些並非一個地方的東西,卻一齊傳了進來,可見外面互相交流的速度可能比他們想象的要快。

他有種整個世界開始大融合的感覺,大夏王朝可能不能再封閉,海外的人越來越多,關註到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多,這是一件風險與機遇並存的事情。

郁徵不知道朝廷註意到這件事情沒有,他自己是註意到了。

不過註意到了也沒辦法,他現在只是因為小小的郡王,手裏沒兵沒權,連銀子也不太多。

當然他們要是在本地花的話,這點銀子算是足夠了,但是如果要把銀子花到整個朝廷的範圍,他們這點銀子還真的不算什麽。

郁徵將這件事情默默記在心裏,還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了左行懷一句。

左行懷聽說他生病了,特地來看他,見他躺在床上還操心這件事情,順手幫他掖好被子:“此事我知曉了,多謝殿下提醒,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會抓緊訓練夏南軍。”

郁徵讚同:“無論世事如何,手裏有人才最為要緊。”

左行懷笑:“我們夏南軍個個都是英勇善戰的好兒郎。”

左行懷坐在床邊,看著郁徵的樣子:“殿下最近臉色不錯,大夫早就說你該靜下來好好養一養,果然還是養著才是正道。”

郁徵:“我躺在床上蓋著棉被,有些熱,顯得臉色紅潤些。究根結底,我平日中與現下並無區別。”

左行懷揭穿他:“怎麽會沒有區別?平日殿下手腳總是冰涼,嘴唇也淡淡的沒什麽血色,今天手腳總算不冰涼了,唇上的血色也多了。”

郁徵沒想到他觀察得那麽仔細,往棉被裏面躲了躲,臉上露出些不大好意思的神色。

左行懷好笑地拍拍他:“殿下怎麽跟小孩兒似的?既然殿下正在養病,我便不打擾了,殿下好好歇息,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郁徵從棉被裏冒出頭來,對他說道:“我生著病,運河那邊的事難免有些疏漏,還請左兄多多上心。”

左行懷:“放心吧,哪怕是為了我們平日自己使用,我也會好好看著那運河。”

郁徵又道:“監察大臣要是來了,恐怕也要勞煩左兄多多出力招待一下。我們第一回招待,若哪裏有紕漏,還勞煩左兄多提點些。”

左行懷笑了一下:“這些事情我都知曉,殿下別憂心了。”

郁徵躺在床上想了想。

左行懷能從小官庶子坐上大將軍寶座,本身政治素養就足夠高,怎麽說也是一個官場老油條,現下兩人是盟友,有他幫著找補,怎麽都不會出事。

這麽想著,郁徵安心地躺了下去。

天掉下來了,還有高個子頂著。

左行懷就是那個高個子,他在底下可以松松了。

左行懷來看過郁徵之後,郁徵更放松了。

心情放松,人也休息得比較好,沒養幾日,郁徵整個人唇紅齒白,整個人似乎在發出微光。

要是不上妝,他再躺在床上裝病,別說監察大臣,就是郡王府底下的人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他重病不能見人。

郁徵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覺得好像不太像話。

監察大臣來了他必定是要見的,哪怕只見一面,簡短地說兩句話糊弄一下,也絕對不能一面都不見,那樣也太打朝廷的臉了。

只是這種情況,要是見面說不定會直接穿幫。

伯楹建議,到時候讓侍女們過來,簡單上個妝就行。

郁徵感覺這樣也太不走心了。

正好最近休息得比較好,他整個人的身體狀態十分可以,現在月色也還行,於是他打算趁這段時間多凝結一些月露。

他是凝結月露的老手,坐在院子裏,兩個時辰就能凝結出小半瓶。

月露的作用十分廣,除了他們種植需要之外,也要給一些竹族。

正好他凝結的月露可以長期保存。

月露這麽有用,可趁此機會多弄一些。

郁徵想趁著這個機會多凝結一些,要不然等春天來了,他們要種的東西一多,月露容易一時應不上。

郁徵這麽想著,每天晚上會把伯楹他們打發出去,在院子裏凝結月露。

現在天氣還是比較冷,他身體又確實比較弱。

這麽折騰三五天下來,他養病養出來的紅潤立即消減了下去。

如果按這種情況往床上一躺,誰來了都沒辦法懷疑他在裝病。

在郁徵最憔悴的時候,監察大臣終於姍姍來遲。

這家夥年紀沒多大,架勢倒是擺得很足,上山的時候居然專門讓人擡轎子把他擡了上來。

也難得左行懷底下的人給面子,真給這家夥準備了轎子。

監察大臣還保持著京都的禮節,哪怕因為公事要拜訪郁徵,也讓人先下了拜帖,然後整個人在郡王府外面等著。

郁徵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打理自己一番,又裝出重病的樣子。

為了讓房間裏的藥味更濃,伯楹還在窗戶外面煎藥,一口氣就放了三個小藥爐,蒲扇一扇,藥味都快成霧了。

等郁徵準備好了,再召監察大臣進去。

監察大臣步行到主院,第一眼就看到了藥爐。

再往裏走,他聞到了濃濃的藥味。

這天天色不太好,天陰沈沈的,好似要下雪。

郁徵所住的房子裏面沒放月明燈,只點了幾盞燭臺。

蠟燭的光昏黃,監察大臣進入房間,發現房間昏暗溫暖,滿屋都是藥味。

郁徵就躺在床帳中間,整個人又瘦又蒼白,顯得狀態極差。

監察大臣對著郁徵先說明天子的旨意,又問運河的事。

郁徵裝作起不來床的樣子,三兩下就糊弄過去了。

監察大臣也沒什麽別的話好說,見他這樣,拜別他直接出去了。

這是監察大臣見到郁徵的唯一一面。

接下來的事情,都被左行懷擋了回去。

郁徵之前還不覺得。

左行懷對上監察大臣時,手段非常圓融,監察大臣幾次想刺探運河的情況,都被左行懷不著聲色地擋了回去。

在擋回去的同時,左行懷又給了監察大臣一些可以交差的材料。

監察大臣本來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勇氣,見能夠交差,他便心安理得地收下銀子,帶著匯報回去了。

郁徵沒想到他們擔心了那麽久的事,居然那麽輕松地混過去了,還詫異了兩日。

左行懷處理好了這事之後過來看他,見他詫異,說道:“官場上本來就是如此,你幫我,我幫你,誰也沒必要跟其他人過不去。”

郁徵依在床頭,笑著看左行懷:“那我與左兄是我幫你,你幫我麽?”

他難得這樣放松,眼睛彎彎,淡紅的唇也彎得厲害,露出裏面潔白的牙齒來。

左行懷盯著郁徵,內心微微熱了起來:“我覺得我們是朋友,殿下覺得如何?”

郁徵毫不猶豫地說道:“自然也是朋友,能在此地得左兄這麽一良師益友,實乃我之大幸。”

左行懷:“殿下是吃了年下的蜜果麽?說話這麽甜。”

郁徵本來跟他說得好好的,聽他這麽一說,瞬間大窘,耳朵都紅了,拒絕道:“左兄莫說這麽奇怪的話。”

左行懷一笑:“說起來。上次見你,你還沒怎麽瘦,怎麽躺在床上養病,反而把自己給養瘦了。”

郁徵低頭看了一下,問:“有麽?我還不是跟先前那樣?”

“瘦了一些,連手腕都細了。”左行懷虛虛朝他的手腕比劃了一下,問,“殿下這陣子又不舒服麽?”

“還成。”郁徵往棉被裏又縮了縮,“你知道我的身體向來如此,只要一到冬天總是有些怕冷。”

左行懷道:“既然如此,殿下不若多吃些陽性足的東西。”

郁徵聽他提起這個,又想起胡心姝先前說的陽氣,頓時臉頰飛紅,連連擺手拒絕,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運河修建好之後,明年春天再漲水,應該就不必擔心了吧?”

左行懷點頭:“已經讓人測試過了,哪怕像今年漲水漲得這麽厲害,應當也不會有洪災。”

郁徵:“這就好。運河修好了,沒有洪水,百姓就能安居樂業了。”

郁徵看著地面。

運河修好了,對農業的作用也非常大。

有了這些四通八達的運河,明年他們邑淶郡一定能獲得一個大豐收。

他擁有邑淶郡一半的稅收,邑淶獲得大豐收,等於他的庫房也能充盈起來。

這麽想一想就是難得的好事。

因為要預備明年的種植,郁徵讓底下人從冬天開始準備。

明年春天要用的種子,他們已經留好了,現在要準備的是肥藥和農藥。

這裏沒有什麽太有效的農藥,他們準備的農藥主要是草木灰和一些草藥。

這些農藥對植物的病變沒有太大的作用,不過殺蟲效果比較強。

除了農業上的準備,他們還要準備圓黃魚的魚苗。

今年圓黃魚獲得了大豐收,基本每個養魚的人都分到了魚肉吃。

除了魚肉之外,圓黃魚的糞便也是一種難得的肥料,經過今年的時間,他們覺得明年可以再多養一些。

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他們就要準備魚苗了。

培育魚苗也是一種需要技術的事情,他們從百姓中召集能夠培育魚苗的人,專門在底下的湖裏挖了一些魚塘出來,作為培養圓黃魚的基地。

現在天氣冷,為了保持魚塘裏的溫度,他們還專門在魚塘上面搭了棚子,還將柴火搬進棚子裏。

因為現在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

郡王府增設了不少官職,儲無涯和諸霽都成了郡王府正式的官員。

他們郡王府的官員待遇還不錯,兩人看起來在他們這裏過得還挺開心。

這天,天陰沈沈的,看起來又要下雪,郁徵躺在椅子上,烤著火看著書不太想動。

外面的人進來通傳說左行懷求見,郁徵有些納悶,這個時候左行懷怎麽要見他?

他讓左行懷進來。

他們已經非常熟了,彼此之間也不用講究什麽禮儀,郁徵連衣服都沒換,就維持著躺在躺椅的姿勢。

這個姿勢非常悠閑,看著懶洋洋沒骨頭,也沒什麽精神氣。

左行懷就不一樣。

左行懷穿了全套鎧甲,頭戴玉冠,手裏還拿著寶劍。

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他那被冷氣浸透了的衣裳散發出一陣冷意,好像他從什麽異世界到來。

兩人的形象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郁徵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驚訝地看著左行懷——左行懷這身太好看了。

左行懷這身鎧甲還是他叫熊貓們打的,又輕又薄,但是防護效果非常不錯。

現在,這身鎧甲被裝飾了一番,便成這個世界常見的麒麟甲,穿著的效果簡直像模特展示。

郁徵從未見過比左行懷更適合穿甲的男人,也從未見過有誰能把鎧甲穿的那麽好看,像穿著一身金屬戰衣一般,光是看著形象,便知其人定英武不凡。

看得他好生羨慕。

“殿下?”左行懷進來見郁徵楞楞地坐在椅子上,不由出聲喊了他一聲。

郁徵羨慕地收回目光,本想跟他打招呼,一時不妨,話從口中溜出來:“我想試一試你這身鎧甲。”

左行懷:“什麽?”

“沒,你聽錯了。”郁徵舉著手裏的書又躺在躺椅上,懶洋洋地說道,“我是說你今天這身鎧甲非常好看,襯得你英明神武。”

冬天來了,郁徵的躺椅上鋪滿了皮毛。

他躺在躺椅上,皮毛襯得他皮膚越發白,整個人就像誤入凡俗的貴公子一樣,帶著別人的氣質。

左行懷看著他:“殿下今日也非常好看。”

郁徵低頭看自己,隨口:“能好看到哪裏去?我就穿著這麽一身寬寬大大的棉襖,要腰沒腰,要腿沒腿,整個人還矮了一截。”

左行懷一笑,並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笑道:“今日我要進山去打獵,殿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打獵?”郁徵問,“這麽冷的天氣可以去打獵麽?”

左行懷:“可以,現在天氣冷,又下了雪,正好方便尋找獵物的腳印,反而更適合去打獵。”

郁徵穿來這個世界這麽久,還沒正兒八經的打獵過。

聽到左行懷這個提議,他一翻身坐起來:“我不怎麽會打獵,弓箭騎射也一般。”

左行懷笑:“那就當出去散散心,正好運河修得差不多了,又送走了監察大臣,我們松了一口氣,可以出去玩玩。”

左行懷見郁徵猶豫,又說道:“阿苞也待在府裏待了許久,正好帶小孩出去玩玩,順便散散心。打不打得到獵物也不太要緊,我們也不缺那點獵物吃。”

這個可以有。

郁徵眼睛一亮。

郁徵馬上讓人去叫阿苞,問問阿苞想不想出去打獵。

阿苞年長了一歲,長高了不少,比起幼童,他現在像個兒童。

難得的是他遠比一般的兒童要沈穩,天資聰穎,學什麽都很快。

郁徵和阿苞沒有太正式的交流,不過父子兩個經常在一起吃晚飯,彼此都熟悉,郁徵也會趁這個時候給阿苞講一些道理。

阿苞這一年來對郁徵親近了不少,有什麽話也更喜歡直接說出來。

郁徵派人問他想不想去打獵,他很爽快地答應了,還把自己的小弓箭拿了過來。

阿苞一進屋就說道:“父親,今天去打獵,我可以騎霜青去嗎?”

霜青是他們養在後院的小馬,全身沒有一根雜毛,現在已經一歲多了,正在被馴馬師訓練。

郁徵說道:“霜青還沒訓練好,我們今天要去打獵,路上的情況可能比較覆雜,若騎一匹小馬,很可能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

阿苞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表示接受地點頭。

郁徵笑道:“霜青不能騎,不過你可以去挑一匹你喜歡的馬,待我換好衣裳,我們就準備出門。”

郁徵府裏的馬十分多,他們備用的馬匹也多,根據不同的情況,他們一般會選用不同的馬匹。

今天要去打獵,主要還是選溫和耐力好的馬匹。

阿苞高高興興地挑小馬去了。

郁徵準備回房換衣服,左行懷還跟在他身後,郁徵回頭沖他挑了挑眉,意思是非禮勿視,讓他在這裏等就可以了。

左行懷和他非常有默契,也知道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笑道:“殿下不是要穿我身上這套鎧甲麽?”

郁徵問:“這套鎧甲是為你量身定做的,我應該穿不下罷?”

左行懷:“試試?”

郁徵本來不太想穿,但是看他身上穿的這鎧甲實在太過英武。

郁徵抵不住誘|惑,最終還是同意了。

鎧甲的穿脫比較麻煩,需要別人輔助。

左行懷十分淡定地跟在郁徵身後進了他的房間。

沒有誰比他更熟悉這套鎧甲,也沒有誰比他更適合輔助郁徵穿這套鎧甲。

郁徵現在屏風後面換了一套皮衣。

他穿的皮衣十分暖和,只需要穿兩件即可,遠不比棉衣臃腫,不妨礙舉手擡足。

待他把皮衣穿好後,左行懷把身上的鎧甲脫下來給他換上。

他比左行懷矮一些,也瘦,不過有了皮衣打底,看起來差距都不太明顯,鎧甲穿緊一些就能完美地包裹在他身上。

郁徵在左行懷的輔助下,穿好了鎧甲之後,擡擡手,動動腳,忍不住站在黃銅鏡前仔細欣賞自己穿著鎧甲的英姿。

他穿著鎧甲倒不難看。

主要他個子高,人又瘦,腰細腿長,鎧甲一穿,往身上一勒,那股精神氣就出來了。

不過,他穿出來的效果與左行懷完全不一樣。

左行懷穿著,英武不凡。

他穿著,倒有些過於俊秀,沒有一般將士穿鎧甲那種感覺。

郁徵過了把癮,將鎧甲脫下來,重新給左行懷穿上,遺憾道:“還是你穿,我穿著不如你穿著好看。”

左行懷接過鎧甲,上面還有郁徵的溫度。

他有些珍惜地摸了摸,才將鎧甲穿在身上,對郁徵笑道:“過兩日,我讓他們打了更適合殿下的鎧甲過來。”

“不必了。”郁徵擺手拒絕,“你這鎧甲還是我打的,我若是想穿,直接叫他們再打一副便是,只是我不適合這種鎧甲。”

左行懷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阿苞很快過來了。

紀衡約帶著底下人準備好,他們騎著馬出去外面打獵。

天寒地凍,大家又沒有足夠暖和的衣服,在非必要的情況下,百姓都不樂意在冬天出門,因此野外的人很少。

他們騎著馬從雪地裏走過,馬蹄噠噠的,只能看見他們的腳印。

左行懷挺經常出去外面打獵,哪裏有什麽獵物,哪些獵物最適合冬天打,他一清二楚。

考慮到隊伍裏有郁徵和阿苞,一個是不怎麽經常打獵的文弱郡王,一個是小孩,這次打獵主要還是以玩為主。

他們在野外走得飛快。

一路上看見了不少野鳥,或者說,他們見到的最多的獵物就是野鳥。

這些野鳥有大有小,大多色彩斑斕,為天地增添了不少生動。

每次看到合適的鳥兒,他們就可以拉弓。

人想要拉弓打鳥,對技術的要求非常高,絕大多數人打鳥的時候都容易射歪。

主要是鳥太小了,還靈動,每次感覺到了危險,撲著翅膀稍微一飛,人的箭就會射歪。

郁徵在身邊人的保護下,也嘗試著射鳥。

他的弓箭騎射還不如旁邊的阿苞,射箭的時候,射十箭通通都會落空。

阿苞十箭還能中兩箭。

他的騎射如此之爛,阿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他。

若是換一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怎麽射也射不中,難免會覺得丟面子。

更有甚者,有人會要求底下的侍衛用自己的箭射出去,假裝是自己射出的獵物。

郁徵則不,哪怕屢戰屢敗,他也樂呵呵,對上阿苞的眼神,還會鼓勵地沖阿苞點頭。

只是底下的人撿箭,撿得有些辛苦。

過了一個時辰,郁徵還是一只獵物都沒有射中,身邊人多少都斬獲。

左行懷騎馬靠近他,笑問:“殿下,不然我教你射箭?”

郁徵立即答應了下來,朗笑道:“左兄可真是及時雨,我見你百發百中,早就想請教你了,又怕打擾你打獵。”

左行懷伸出手:“要不然我們同乘一匹?”

他們經常同騎一匹馬,現在郁徵已經不覺得兩人同騎一匹馬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對這個邀約也沒有特別的感受,直接點頭答應。

左行懷拉著郁徵的手微微用力,直接將郁徵拉到自己身前。

他的馬是軍中選育的駿馬,能駝千斤,駝著他們兩人也不覺得吃力。

馬微微退了一步,就站穩了。

兩人一湊近,左行懷問:“殿下的手怎麽這麽冷,吹風吹的麽?”

郁徵點頭。

剛剛為了保證射箭的精確程度,他脫下了皮手套。

外面的風那麽大,剛一脫皮手套,手就冷了。

好在底下人給他準備了暖手的小炭爐,他抱著小炭爐很快就能暖和過來。

郁徵朝左行懷輕擡下巴:“我的小暖爐在那。”

郁徵的手沒有左行懷的長,他告訴做左行懷這句話的意思是讓左行懷幫忙把那個小手爐給拿過來。

不料左行懷卻像沒聽懂,直接包著他的手,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裏。

跟在身側的其他人見到這種情況,立即左顧右盼,看天看地看遠處的獵物,就是不看他們兩個。

郁徵輕輕挪了一下,想挪開手。

奈何挪不開,他笑了一下,沒再嘗試。

左行懷的手確實比他暖和多了,又大又暖,比用小手爐好多了。

小手爐只能暖一面,沒辦法同時暖到兩面,左行懷包著他的手,只能將他的手整個捂暖。

過了一會手暖了起來。

郁徵看著兩邊的樹木,輕聲道:“那邊是不是有一只獵物?”

左行懷的所有心神都在郁徵身上,也沒有發覺哪邊有獵物。

他順著郁徵的方向看去:“哪邊?”

“那邊,就在那邊的樹下。”郁徵說道,“那邊是不是有一頭小鹿,頂著白色的雪?”

左行懷沒有看見,不過能感覺到那裏確實有什麽東西在動。

左行懷拉開弓,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殿下要來射這箭麽?我幫殿下把握方向。”

郁徵點頭。

這把弓拉著有些吃力。

左行懷的手覆蓋在郁徵手上,陪著他一起拉開這把弓。

饒是如此,他拉弓的時候也感覺自己整個胸腔都崩緊了。

郁徵瞇起眼睛。

左行懷半抱著他,幫他調整了一下方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放箭。”

左行懷話音一落,郁徵十分有默契地一起放箭,在兩人的合作下,這支箭射得又快又急,往他們的目標射去。

隨著一聲倒地的聲音,他們看到那邊的雪花飛揚起來——獵物被射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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